有一個出租車司機，一天必須開七天車，一天必須開12個小時以上，他吃飯不準點、不敢多喝水，得了一身職業(yè)病。
他既沒有醫(yī)療保險也沒有退休金，每天想著得就是給公司交份子錢以及少交罰單，還要忍受出租車公司里各種潛規(guī)則以及提防隨時遭遇搶劫和暴利襲擊。
聽到這，你興許會想這是哪里的司機，國內(nèi)司機苦是苦點兒，但還都安全，現(xiàn)在很少有聽到搶劫出租車司機的新聞，這是二十年前的中國吧，還真不是。
這個出租車司機叫福林，出生在江蘇蘇北貧窮落戶的農(nóng)村，小時候家里很窮，農(nóng)村很少有汽車，大學畢業(yè)的他只碰過摩托車，第一次獨立開車不到50碼就嚇得半死。
他那時自己也沒想到日后會當上出租車司機，而且這車一開就是10年，開出租車，福林不是在中國的三四線城市，而是在美國紐約。
紐約 紐約
90年代末，福林出差來美國紐約，看到繁華、現(xiàn)代的大都市，福林想都沒想就決定留下來。
和大多數(shù)從中國來的新移民一樣，福林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中餐館打工，在柜臺賣外賣，一個月1800美元，一星期休息一天。外賣柜臺設(shè)在餐館大門外，冬天沒暖氣夏天沒冷氣，一年四季風吹日曬，從早到晚12個小時就是站著，有沒有客人都不能坐。
站到后來站得福林腳后跟疼，疼得鉆心，最后實在站不住，他就盼著能找一份能坐著的工作。
他看到每天有人開車給餐館送蔬菜、送鮮肉，覺得這個工作挺好，福林就學駕駛，然后很快就加入了送菜大軍。
每天半夜兩點，福林就得起床，先去批發(fā)市場進蔬菜和鮮肉，然后開車挨家挨戶送到餐館。
一天要工作20個小時，剩下的幾個小時用來睡覺。
時間長了，已經(jīng)30出頭的福林感覺吃不消，他覺得什么時候累得倒頭死掉，什么時候才能算完事。
出租司機
有一次，聽一起送菜的朋友說，開出租車已經(jīng)成為華人賺錢的新手段，好多人做不動餐館工就來開出租。
但開的這類出租車不是美國那種滿大街橫沖直撞的黃色出租車，那種車俗稱蝗蟲。
這種黃色出租車是我們比較熟悉的招手即停，按計價器里程數(shù)算錢的出租車。
但是在西方很多國家，還有另外一種主流出租車叫電召車，就是用電話叫車。
它和普通出租車是區(qū)分開來的，他只能用電話預(yù)約叫車，不能在街頭攬生意，乘客約好乘車時間和地點和目的地，出租車公司根據(jù)車距告之多少車費，然后派車去接。
我在英國讀書時，就經(jīng)常用這種電召車，因為不是哪兒都有那種可以招收即停的出租車的。在英國招手即停的出租車不是黃色而是黑色的hackney。
而且這種電召車相對便宜，我這里還留了一張我們那個城市一家電召車公司的卡片，這家公司叫Courtesy Taxis。
上邊寫著叫車熱線，24小時服務(wù)，隨叫隨到，提供7坐和8坐的車，反面是日期和起始地點以及車費。
這張卡其實就是相當于收據(jù)，也有廣告宣傳的作用。
福林開的就是電召車，而且是高級豪華型，有點像我們現(xiàn)在打的滴滴、神州提供的專車的服務(wù)。
全紐約有將近6萬輛這種電召車，10萬個電召車司機，分屬700多家公司，有美國本地人開的也有華人移民開的。
福林選擇在美國人開的公司注冊，說是美國人開的公司，所有司機都是移民來美國的。
美國公司要求高，福林貸款花了2.5萬美元買了輛八成新的“林肯城市”豪華轎車。還買了價值100多萬美元的保險，一個月保費就500多美元，他還要跟公司租呼叫電臺，用于接活，電臺租金一個月要800多美元。
調(diào)度員老大
公司有人24小時電話值守，接聽客人要車的電話，再通過車載電臺把活兒派給司機。
司機們在車里，按亮申請派活的指示燈，等待公司調(diào)度派活。
公司每一單生意抽取15%的份子錢，剩下的錢和小費都是自己的，司機不允許私自接活，否則就要罰款。
上班第一天，想到一把把綠鈔票即將源源不斷地塞進口袋，福林心里充滿了興奮和喜悅。
可喜悅很快就變成了焦慮，電臺里調(diào)度派活兒的英語他一點都聽不懂，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期，調(diào)度說的又快又簡潔，福林完全懵逼狀。
第二天福林就帶上錄音機，把電臺里派活的話全部錄下來，夜晚回家一遍一遍地聽，終于弄明白調(diào)度說的是啥。
這個給司機派活的調(diào)度員，司機們都稱他老大，給司機派活就是給司機派錢，在公司一百多個司機眼里老大有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威。
誰都想和老大搞好關(guān)系，因為給誰派的活好，老大都是可以動手腳的，甚至有私下交易的。
福林這家公司的老大喜歡去夜店，經(jīng)常跟司機借錢，動輒一兩千美元，這個錢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
福林從心底瞧不起這個調(diào)度老大，懶得搭理他。所以每次只要乘客有投訴到公司，別的司機，調(diào)度就說兩句，而福林就要罰款。
紐約電召車
職業(yè)病
福林在餐館打工時，一日三餐都在餐館吃，不花錢，開出租車以后，吃飯卻成了問題，很多地方根本沒法停車，不可能踏踏實實在餐館里坐下來吃飯，經(jīng)常是匆匆果腹，而且吃的都是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吃飯是問題，上廁所也是問題，紐約除了公園，其它地點很少有公共廁所，司機都不敢多喝水。
長年累月，胃病、腎病、膀胱炎、前列腺病，福林和他的同事們都有。
有時天已黑透，人也疲倦至極，本想接個近活，干完收車順道回家，可經(jīng)常是來單遠的，送完客人回家就后半夜了，如果不去，就要罰款300美元。
福林開的是豪華出租，用車的大多是公司老板、律師、高級白領(lǐng)，他們表面上禮貌和教養(yǎng)還是有的，小費付的也不錯。
當然驚險的事情也發(fā)生過！
有一次半夜兩點，律師樓打電話給公司叫車去送材料，福林把車開到律師家院門外時已經(jīng)凌晨五點，突然從院子里竄出一條大狼狗，一邊狂叫一邊向他撲來，福林趕緊把送的材料往院墻里一扔，掉頭就跑，否則就算被咬死，主人也不會管。
疲勞 極度疲勞
開了一段時間車，福林漸漸發(fā)現(xiàn)，開出租要想真掙錢，一星期必須開7天。
一天必須開12個小時，因為開出租成本太高了，一年跑6萬美元，刨掉成本，就只剩下3萬美元，要是多吃幾張罰單，剩下的收入就更少了。
福林當時要付房租，養(yǎng)家和兩個孩子，太太如果外出打工，掙的錢也就剛夠付保姆費。
所以福林偶爾會接私活，就是在大街上攬客，這要是被查到至少要罰1500美元甚至可能被吊銷執(zhí)照，更危險的是，私載乘客，公司沒有旅程記錄，很可能遭遇歹徒。
根據(jù)美國職業(yè)安全和健康管理局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在美國，除了警察和門衛(wèi)外，出租車司機包括電召車司機比任何一種職業(yè)更可能遭到謀殺或受到暴力襲擊。
而且福林在車上既沒安裝隔離欄把乘客和司機分開，也沒裝攝像頭，因為太貴了，而他這種豪華出租車也不適合裝隔離欄。
到2010年，福林開出租車已經(jīng)有10個年頭，有一天他突然辭職。
聽福林的同事說：就在前一個晚上他送客人跑高速，由于連續(xù)好幾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疲勞到了極點，瞌睡得直點頭。
他握方向盤的手漸漸失去了知覺，車開始往路變邊偏并且左右打晃，幸好后面的車朝他‘嘀嘀嘀"猛按喇叭，才把福林驚醒。
就在那之前不久，福林的一個同事，也是因為極度疲勞駕車，一頭撞到高速路邊的電線桿上，連車帶人再也沒回來。
福林的故事我是在這本《漂在紐約》一書里讀到的，讀完你會覺得國內(nèi)外的出租車司機生活本質(zhì)上差不多，尤其對于那些移民而言。
當然這不是移民的全部，卻反映了相當一部分基層移民的生活狀態(tài)。作者常年生活在海外，就職在駐外使館，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書中記錄了23名華人新移民在美國最大的城市紐約的真實生存狀態(tài)。
有拒絕加入美國國籍的大學教授，有為了拿身份假結(jié)婚的房產(chǎn)經(jīng)紀人、有與妻子離婚的按摩店的老板、還有勵志要做鄧文迪第二的傳銷員。除了講故事，這本書還列出很多數(shù)據(jù)和分析。
現(xiàn)在在美國移民最多的是墨西哥人，其次才是華人，紐約法拉盛區(qū)是華人新移民的聚居地，法拉盛人氣最旺的超市清一色都是溫州人開的，中國人超人的勤奮是其他國家人不能比的，在美國這是有相應(yīng)的回報的。
但在法拉盛街頭播放的最多的節(jié)目是國內(nèi)的非誠勿擾、跑男、中國好聲音，據(jù)筆者觀察大部分華人移民并不能真正融入美國社會，這里邊還有太多故事，咱們以后節(jié)目再說。
如果我移民 這是唯一的理由
說移民，肯定有很多生活在美國的華人會指著我鼻子說：“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這期節(jié)目，我只是想推薦那些想要移民海外的朋友看看這本書：務(wù)實、中肯，作者最后給出了三個想要移民必須搞清楚的三個因素，以防止移民動機和效果不一致。
書里說到，因為太多人移民根本原因是長久以來的弱國心態(tài)在作祟。
說實話，我也有想過要移民，你要問我真正的原因，不是因為國外的好山好水好空氣，也不是福利和機會。
而是我在美國也好，英國也罷。這樣成熟的國家，不管我有什么樣的想法，做出什么樣的選擇都可以得到理解。
比如我不結(jié)婚、選擇單身，比如和同性結(jié)婚，比如結(jié)婚就不要孩子，再比如我做這檔節(jié)目怎么說怎么做，至少不會遭到惡意的攻擊。
這才是西方精神的本質(zhì)和光芒！
已有0人發(fā)表了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