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扶貧第一村”寧德赤溪村駐村調查（2）

年輕人的離鄉(xiāng)與回鄉(xiāng)

鄉(xiāng)村里的“變奏曲”

記者對過去的赤溪并沒有直觀的印象，但從村民們的口中不難知道，赤溪與全國很多村莊一樣，在很長的時間里面臨著人力流失問題，青壯勞動力紛紛外出尋找出路，村里活力嚴重不足。

但在赤溪蹲點4日中，一個明顯的感覺是，這個村人氣開始上升起來，不僅外來的游客多了，更重要的是本村的村民有不少回鄉(xiāng)謀求發(fā)展了，而且不少是年輕人，這對于一個并不是十分富裕的鄉(xiāng)村而言，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90后”的杜贏是第一個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的大學生，他成立經營的赤溪茶葉有限公司已經有600多平方米的標準化廠房、100多畝的茶葉基地，帶動了周邊不少農戶發(fā)展。“有戀鄉(xiāng)情結，更主要是看好赤溪的未來。”他說。

赤溪小學也是一面鏡子。“小學紅火，說明人氣旺。”校長杜承硯說，2010年時，學校只有60多個學生，現(xiàn)在已經增加到136個，三分之二的學齡兒童在村里就讀，而且還在增加。

“一些外出打工的村民又回來了。”杜家住說，前幾年青壯年外出務工占三分之二，現(xiàn)在只有不到五分之一。

鄉(xiāng)村走向小康，年輕人的參與十分重要。赤溪村的未來，很大程度上要靠這些見過世面、有文化、有勇氣的年輕人，他們立足村里、積極打拼，赤溪就會有更好的未來。

當然，年輕人回來，心態(tài)還很脆弱。有事干，就能待得住，而沒有更好的事情做，仍然面臨著是走還是留的難題。湖里自然村的幾名“80后”“90后”是沖著旅游公司回來的，現(xiàn)在旅游公司開不下去了，他們也面臨著無事可做的尷尬。

現(xiàn)實正在考驗著這些年輕人的選擇。記者夜訪時，在一家叫味妙館的飯店里碰到“90后”廚師馮步銀。他的大哥、二哥都在外打工，他在出去兩年后又回到家鄉(xiāng)。“現(xiàn)在一年收入5萬元左右。”但他也坦言，去年游客多，今年感覺少了一些。

對于下一步的打算，馮步銀說還沒想好，如果村里發(fā)展得好，就留下來，如果外面有更好的機會，可能就會出去工作。

“主心骨”與“領頭羊”

解題永遠在路上

加班到深夜、忙到連飯都顧不上吃……這是赤溪村村兩委干部的常態(tài)。畬族小伙子鐘而科在睡覺前經常要給妻子留著門，因為在村委會擔任副主任的妻子鐘麗眉時常要加班，而且時間不確定。

赤溪村實現(xiàn)歷史性的變化，是多方合力作用的結果，但從這個村擺脫貧困的歷程中不難發(fā)現(xiàn)，黨委政府的“主心骨”作用和村兩委的“領頭羊”作用十分關鍵。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征程中，同樣如此。

30多年前，赤溪村的極貧問題因媒體報道引發(fā)社會關注，從那時起，各級黨委政府始終把改變赤溪村的面貌作為一件大事來抓，并從赤溪村解決貧困問題中找到解決一個地區(qū)擺脫貧困的普遍規(guī)律。

滴水穿石、久久為功、弱鳥先飛。自1994年起，下山溪等12個自然村陸續(xù)通過造福工程搬遷至中心村，徹底告別了窮山惡水。2011年，赤溪被確定為省級整村推進扶貧開發(fā)重點村，由省民族與宗教事務廳開展為期3年的掛鉤幫扶。此后又陸續(xù)給予各種政策和資金扶持，改善基礎設施狀況，尤其是打破交通瓶頸，幫助赤溪駛上發(fā)展快車道。

扶上馬，送一程。赤溪村雖然解決了貧困問題，但在建設小康過程中，各級黨委政府并沒有撒手不管，而是在旅游產業(yè)規(guī)劃、村里公共服務供給、社會資本引進、兩委班子建設、資源整合等方面還在給予指導、支持。

村兩委則直接決定著村里的凝聚力與和諧度。掛職村第一書記的王純華在赤溪忙碌了快3年的時光，這個過程充滿著艱辛、付出和收獲。他告訴記者，由于長期封閉，這個村的小農意識比較濃厚，曾經送錢送物的“輸血”式扶貧使不少村民產生“等靠要”的心理。早些時期，村干部也有不廉潔、不團結等問題，當時“連掛村的干部都派不出來”。

針對這種情況，王純華帶領村干部廣泛開展思想教育，轉變群眾觀念，并開展技能培訓，提高群眾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能力。同時，通過換屆選優(yōu)配強村兩委班子。去年7月，赤溪村黨總支被授予全國先進基層黨組織稱號。

村黨總支書記杜家住看上去就是一位老練的村干部，在村里總能看到他的身影，有時在村部開會談事，有時入戶聽群眾意見。他家在村頭承包了幾畝魚塘養(yǎng)魚，除了偶爾去喂魚食，幾乎沒有時間照看，家里家外都靠他的妻子一手撐著。

蹲點幾天里，王純華、杜家住和村黨總支副書記張位金等村干部談得最多的是整合村里資源發(fā)展旅游產業(yè)，同時他們還商量著要發(fā)動村民走出來自己創(chuàng)業(yè)，動員年輕人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

村主任吳貽國曾經在外打拼近20年，見過世面，又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在奔小康的道路上，寄托著村民的信任。盡管創(chuàng)業(yè)有風險，他還是決定自己先闖一闖，帶頭成立了合作社，帶領大伙兒一起致富。

2020年，實現(xiàn)村民人均純收入3萬元，對于赤溪村而言，實現(xiàn)這個目標顯然并不輕松，畢竟全村還有69戶人均收入不足一萬元的相對低收入群體。但相比較增收而言，村兩委干部還有一項更不輕松的任務，那就是——如何調動群眾主觀能動性，激發(fā)他們的內生動力，以更加昂揚的斗志實現(xiàn)全面小康？

這是一道更具挑戰(zhàn)性的難題，答卷還遠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