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康書記快來！現(xiàn)實版山水集團比電視劇還精彩

達康書記，快來，這有GDP！

就在《人民的名義》熱映的檔口，一個和劇中同名的公司——山水集團，居然上演了和劇中大風廠幾乎一模一樣的劇情，同樣是X東省，同樣是股權糾紛，同樣是國企改革職工持股，同樣是老板后來使壞，同樣是護廠和沖擊，而且山水集團還把市長告到了法庭，總之就是各種巧了。

但是電視劇里的劇情，卻遠遠沒有現(xiàn)實世界來的精彩。這場爭奪大戰(zhàn)比起電視劇里的大風廠拆遷案簡直是“Too simple，Too native”！這里面不僅涉及有司法、維權、牢獄、流血、違約、清盤、圍困、側反等事件，就連主要戰(zhàn)場都波及濟南、香港、臺灣、開曼、美國乃至中國100多個山水水泥的分公司。

而爭奪戰(zhàn)的主角，除了山水水泥外還有中國建材、亞洲水泥、天瑞集團、香港著名會計師事務所安永及律師事務所、國內(nèi)多家大型銀行、境外實力強大的債權人等等。

在吐槽現(xiàn)實版山水集團發(fā)生的這一樁奇葩事之前，還是先和大家聊聊《人民的名義》的劇情吧。

《人民的名義》這部戲主要是圍繞著山水投資集團侵吞大風服飾集團股權案背后的職務犯罪展開的。劇中漢東省京州市一個國企改制后的民營服裝廠的老板蔡成功因欠銀行的貸款到期，為了還上這筆貸款，他私自將大風廠的股權質(zhì)押給了山水集團，向山水集團借了5000萬元過橋資金。

雙方約定，如果蔡成功到期還不上款了，股權就歸山水集團。最終山水集團的老板高小琴僅用了5、6千萬元就將地皮就值10億元的大風服裝廠收歸囊中。由此引發(fā)了強拆，持股員工抗議、政府維穩(wěn)、官員腐敗等一系列問題，最終演繹出了一部關于人性較量、充滿深度和懸疑的反腐大戲。

上面所說的山水集團也只不過是電視劇杜撰的，接下來要說的山東山水集團可就是真真切切了。

話不多說，先來看山水集團最近的新聞。

報道指4月8日凌晨4點多，山水水泥公司大股東天瑞集團組織600余人，強行沖進位于濟南市104國道旁的山東山水水泥集團總部大門，對辦公樓的幾個門進行砸打，還將裝載機開上辦公樓門口回廊轟擊辦公樓大門，而在大樓內(nèi)防守的一方則是山水集團高管和員工20余人。直至警方出面干預，這場鬧劇才歸于平靜，相關涉案人員被依法拘留。

這場驚心動魄的場面，怎么看都像《人民的名義》里面拆遷大風廠的的劇情。

不過，對于這家現(xiàn)實中的港股上市公司山水水泥旗下的主要經(jīng)營實體山水集團而言，這還只是山水水泥混亂劇集中的一段小小的高潮。

就在10日早間，山水水泥還特此在港交所進行了公告，公告指山東山水部分位于濟南的辦公樓被山東山水前副董事長宓敬田及其團伙非法占領，公司董事于4月8日試圖收回辦公樓時，被限制人身自由超過2小時，期間目擊宓敬田團伙使用胡椒噴霧、煙霧彈及高壓水炮等武器。

但到了中午，前山東山水副董事長宓敬田則回應，山水水泥周一稍早發(fā)布的公告所述不實，組織“占領”辦公樓的是山水水泥董事會主席廖耀強及其他董事。

事實上，早在2015年12月，山水水泥就曾因新舊股東爭奪控制權而發(fā)生一系列暴力事件，該公司前任董事曾連同一群黑幫成員強行闖入辦公室破壞公共財物，并襲擊公司員工。

說起8日這場暴力事件的發(fā)生，歸根結底還是山東山水集團管理層和上市公司山水水泥第一大股東天瑞集團在山水水泥資本運作方式和實際控制權的爭奪。而這一切要往深了扒，還得要說回到幾年前。

天瑞集團和持股職工智斗“蔡成功”，拿下公司名義控制權

山水水泥是一家港股上市公司，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停牌了近兩年，公司的主要資產(chǎn)山東山水集團有限公司主要從事水泥的生產(chǎn)、銷售。山水水泥是山東山水在境外的融資平臺，而山東山水則是山水水泥的一個運營實體。

在上市之前，山東山水也像大風廠一樣是由地方國企改制而來。在1990年以前，山東山水基本上是13年連續(xù)虧損的狀態(tài)。到1990年時張才奎進入并擔任廠長，期間推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員工持股，也就是經(jīng)過這一系列的“鐵腕”改革，這家企業(yè)最終扭虧為盈。

以至于到了2004年，山東山水從一個連虧13年的小工廠，一躍成為全國第二大水泥企業(yè)。也就是在這一年的集團大會上，張才奎在全集團21家分公司的高管面前長跪不起：“山水集團能有今天的成就，我張才奎上跪天，下跪地，中跪人。”

等到2004年之后，在張才奎主導下山東山水進行了一些列資本運作，引進了摩根士丹利等投資機構，使山東山水于2008年在香港成功上市。

就在這家公司戰(zhàn)火引爆前，當時股權的結構是這樣的：

從圖片來看，當時山水水泥主要由山水投資控制，而山水投資的背后，則是3938職工、7名高管和張才奎。其中，3938名職工的股份由張才奎通過信托代持。

看起來當時并沒有什么問題，大伙一起持股一起高高興興賺錢。不過，這一切從2010年張才奎的兒子張斌的上位后就開始變了味。

這位三十出頭的“皇太子”還沒正式接班時，就通過推出將物資采購集中統(tǒng)一這一重大“新政”成功逼走山水水泥的5位高管元老，并于2013年3月開始接替張才奎出任山水水泥董事長，正式執(zhí)掌山水水泥。而其父親則退居幕后，成為“太上皇”。

在張斌上位之后為了更一步加強對山水水泥的控制，其又推出了股份回購計劃，將手伸進了山水投資。根據(jù)這項回購計劃，山水投資的3938名山水職工和7名高管被要求全部退股，只留下張才奎一人。

不過讓大家不能接受的是，此次回購的款項不僅是要來自公司上市公司取得的年度分紅，還要“分三期完成，原則上每10年一期。股權價值與山水公司股票價格掛鉤。

說白了，這顯然就是要讓股東花個三十年用自己的錢買自己的股份，張氏父子這算盤打得夠精明。這一計劃隨即就遭到山水投資其他股東的反對，緊接著明爭暗斗，維權上訪的事開始紛至沓來。

張氏父子與維權高管及職工互相攻伐，作為7名維權高管之一的王永平更是被遼寧本溪公安以涉嫌“虛開用于抵扣稅款發(fā)票罪”刑事拘留。而曾任山水水泥執(zhí)行董事的董承田，也因山水集團的舉報被公安部門通緝，不得不出逃在外。就在張氏父子開展“斬首行動”之際，維權高管和職工們也決定對張氏來個“釜底抽薪”。2014年8月份，維權職工一紙訴狀將張才奎起訴要求解除信托托管關系。

然而官司還沒來得及解決，就在這期間又來了個幾個不速之客。

在2014年10月，在張氏父子主導下，山水水泥引入了央企中國建材成為其第二大股東。盡管當時引入中國建材，一度被外界視為老張在尋求幫手，不過事與愿違，中國建材入股山水水泥之后，山水投資所持股份被攤薄到了只剩25.09%。這也就意味著，其他投資者可在不達到要約前，就拿下第一大股東的地位。

緊接著，就在中國建材入股后，亞洲水泥趁機進場，斥資9.05億港元在股票市場上掃貨，并于2014年12月1日時順利持有山水水泥20.90%，直逼山水投資的持股比例。

等到了2015年，河南的天瑞集團突然殺入，拿出50多億港元在市場狂掃貨，短短4個多月就買下了山水水泥近10億股，一躍成為第一大股東。

到2015年4月時，天瑞集團已經(jīng)成功搶得了山水水泥第一大股東，而此時的山水投資內(nèi)部卻仍然戰(zhàn)局混亂。

當時張氏一度施壓要求員工撤回訴訟否則就“回家”。不過這樣的“警告”在香港卻未能行的通，香港高等法院最終在2015年5月20日頒布托管令，要求在最終判決之前，參與訴訟的職工股，將由獨立第三方安永會計師事務托管。由此安永會計事務所托管了山水投資43.29%的股份，張才奎控制的股份則降低至38.45%。

正當天瑞集團的的威脅步步緊逼時，張氏在企業(yè)大院內(nèi)將上千萬元的人民幣壘成粉紅色的磚墻并利用媒體造勢宣傳，對員工軟磨硬泡企圖聯(lián)手中國建材收購職工股份。然而，就在職工持股將要淪落至任人宰割的地步時香港法院再次慷慨相助，頒布禁令，禁止中國建材收購職工股份。

而此時進駐山水投資的安永同樣也不省心，就在2015年7月7日，安永會計師事務所三位托管人被增選為山水投資董事會董事，開始控制山水投資。

等到2015年12月1日，經(jīng)過及大股東的接連過招，最終在山水水泥召開股東大會，安永會計師事務所的廖耀強、閆正為、張家華等已經(jīng)作為山水投資的代表成功進入山水水泥董事會，其中廖耀強還順利成為了山水水泥董事會主席。上市公司董事會則由天瑞集團代表和山水投資職工股份接管人組成，亞洲水泥和中國建材則無席位。

由此天瑞集團、山水投資完全控制董事會，山水水泥的“張氏時代”徹底結束。

不過，事情遠遠沒有這么簡單。

前老板賴皮拒不交出賬本印章，沖突再起

就在天瑞集團、山水投資取得山水水泥控制權之前，張氏早已經(jīng)修改內(nèi)地運營主體山水集團的公司章程，并繼續(xù)控制著印章、賬簿等。不僅如此，失去了總部的張氏父子還通過各種渠道，與維權派成立的新董事會相互“打假”，互斥對方為“非法”。

由此，山水水泥遲遲無法控制山水集團。

而就在當時山水的債務危機卻早已經(jīng)愈演愈烈。原董事會更是提出的清盤申請，此舉不僅震驚了債權銀行，更是在國內(nèi)融資市場引發(fā)一系列動蕩。

山水水泥一度陷入垮掉的危機之中。

母公司不聽使喚，山水水泥便開始將目標瞄向山水集團100多家下屬公司。從2015年12月7日開始，山水水泥派出多路大軍，到各地接管下屬公司，開啟了全國大戰(zhàn)。山水水泥步步緊逼，對山水集團漸呈圍攻之勢。 “戰(zhàn)斗”也越演越激烈，以至于一度發(fā)生流血事件。

2015年12月31日山水水泥公告稱，母公司山東山水遭到前任董事陳學師連同一群成員強行闖入總部，破壞財物等。

到16年1月份時，山水水泥已經(jīng)接管山水集團103家下屬公司，但總部仍難攻下。在此期間，山水水泥醞釀在濟南市區(qū)另外成立山水集團新總部。

就在1月26日就在香港高等法院所判張氏“21天內(nèi)將非法修改的章程恢復”即將到期時， 山水水泥9省2000來名員工聚集在山水集團總部門口對前任董事會拒不交還公章抗議。而此時也正值山東一年一度最敏感的會議時間點。

就在千鈞一發(fā)的關鍵時刻，濟南政府派出工作組予以協(xié)調(diào)，最終1月30日山水水泥公告新董事會依法強制接管山東山水總部。

由此，山水水泥終于實現(xiàn)了對山水集團總部的實際控制，山水爭奪大戰(zhàn)的大局也暫時塵埃落定。

啟用老干部留下禍根，控制權再起硝煙

然而，此時的山水集團仍舊隱患重重。

入主山水之后天瑞集團由于未實際參與山水集團的運營，而是啟用山水集團舊將宓敬田出任山水集團副董事長，承擔起山水集團的實際運營工作。由此形成了天瑞集團和山水投資托管人在上市公司山水水泥股東會和董事會層面行使權力、以宓敬田為首的山水集團舊部將主持山水投資實際經(jīng)營山水集團的格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日子還沒過多久，這種穩(wěn)定的格局就再一次破裂。

由于在此前的股權之爭中當時管理層惡意清盤導致山水水泥有46億元債務違約，另加之股票因股權分布問題一直停牌，這兩個問題亟待解決。對此，2016年6月3日，山水水泥發(fā)布公告稱，董事會原則上批準恢復公司公眾持股量的建議，該建議核心內(nèi)容為每一股現(xiàn)有股份可認購四股新的公司股份。不過，此舉卻因山水投資認為配售新股嚴重損害職工股東及山水投資的利益而無果而終。

等到了9月3日，山水水泥董事會再度通過決議向不少于六名獨立承配人配售不低于9.1億股，配售價格的下限為0.5港元。但這項融資方案同樣遭到宓敬田等人的抵制，他們?nèi)耘f認為該次配股價格過低、影響職工股股東利益。

最終，雙方矛盾在2016年12月大爆發(fā)。

當時，還擔任山東山水集團副董事長宓敬田向媒體披露山水集團2016年業(yè)績，稱山水集團在2016年度扭虧為盈，46億元債務問題有了妥善的解決辦法。山水水泥以泄露內(nèi)幕信息為由終止了宓敬田副董事長的職務。但宓敬田拒絕接受這樣的安排，而山水水泥委派的新任管理層也未能順利進入山水集團。山水集團經(jīng)營層與天瑞集團和接管人安永會計師事務所掌控的山水水泥的關系徹底撕裂。

此后，山水水泥陷入了上市公司與核心子公司、境內(nèi)實際運營實體山水集團之間互撕的狀態(tài)。

就在今年1月13日，在山水集團2017年工作會議上，宓敬田還作為主報告人照常做著報告，總結2016年工作，安排2017年任務。此后，宓敬田代表山東山水集團接待外來來訪者的新聞也不斷見報。山水集團公開表示，在接管人沒有被更換，山水水泥和山水投資董事會沒有改組前，山水集團將拒絕接受山水水泥發(fā)出的任何指示。

到了3月13日，山水水泥再次發(fā)布對山水集團相關人員的免職公告。包括宓敬田在內(nèi)，被上市公司免職的6人全為山水水泥的創(chuàng)業(yè)元老，也是目前山水集團經(jīng)營管理團隊中的核心力量。

4月6日，宓敬田再次以山水集團黨委、董事會和經(jīng)營班子的名義召開媒體通氣會對外發(fā)聲，山水集團104家分子公司負責人通過電話會議收聽會議情況。宓敬田在會議上公開炮轟山水水泥財報巨虧是一種“陰謀”，是為做低山水水泥凈資產(chǎn)、為低價增發(fā)鋪路。其同時也表示，隨著經(jīng)營的好轉，公司有信心用每年的經(jīng)營業(yè)績和現(xiàn)金流，解決到期債券問題，按照今年業(yè)績可結余現(xiàn)金流20個億，一季度拿出了接近2個億，解決債務危機。

到了7日山水水泥行政總裁李和平在召開的有關公司近期控制權爭斗及債務問題新聞發(fā)布會上則透露，管理層的斗爭嚴重影響了公司債務償付。目前已以損害公司利益責任糾紛為由，在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對原山東山水副董事長宓敬田提起訴訟。

8日凌晨裝載機突襲辦公樓暴力事件爆發(fā)！山水集團相關人員表示，此次凌晨突襲的目的是山水水泥試圖掌控核心子公司山水集團控制權。而山水水泥則一度公告組織“占領”辦公樓所述不實。

反思

平靜一年多的山水水泥控制權之爭如今再起波瀾，并呈繼續(xù)發(fā)酵的態(tài)勢愈演愈烈。山水水泥近60億元違約債務先如今不僅將遲遲難以化解，這場對山水水泥實際控制權的爭奪戰(zhàn)也隨著這場暴力事件的發(fā)生又再一次偏離法治的軌道。

回過頭來再看，在整個山水水泥實際控制權的爭端中，法制缺失也一直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盡管我們暫時在現(xiàn)實版的劇情中還沒有看到貪腐的痕跡，但我們?nèi)耘f能清晰地看到，國內(nèi)的法制環(huán)境在這樣一場場鬧劇的上演下顯得是多么的落后了。強制接管暴力接管的“野路子”展現(xiàn)的是國人法律意識的淡薄和法制環(huán)境的尷尬。

如果當大家都愿意相信用法律來解決爭端，這一切打砸搶的鬧劇也將不復存在。

可是為什么還是有人不相信呢。

最終還是因為貪腐，因為權力的尋租。

回過頭來，再來看《人民的名義》這部戲，該劇作為時隔14年后我國再次拍攝的反腐大劇不僅是當前中央反腐力度的一個真實寫照，更是國內(nèi)社會法制問題的一個真實寫照。

當公安分局局長可以隨意“折騰”被審問的嫌疑人，當副市長可以與大企業(yè)相勾結坑害小企業(yè)的利益時。沒有一個好的法制制度，人們終將缺乏信任感。

就在不久前，中紀委監(jiān)察部網(wǎng)站發(fā)布消息，中國保險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黨委書記、主席項俊波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接受組織審查。有人說這位參過軍，打過仗，負過傷的人民英雄又一次上演了現(xiàn)實版的《人民的名義》。一個有著被跟蹤、車禍、生死威脅等驚心動魄的辦案經(jīng)歷，到最后，還是演繹了一個標準的屠龍英雄變惡龍的故事。

我們或許會忘記他編劇的《人民不會忘記》，但他的經(jīng)歷卻也在告訴著所有人，這樣的環(huán)境里，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保險的，哪怕他是管保險的。

一個好的法制環(huán)境，讓我們更相信法律。而當我們相信法律時，也會促進法制環(huán)境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