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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一直希望蘋果工廠搬回美國,可是他能做到嗎?紐約時報2016年12月29日發(fā)表一篇調查長文《中國“蘋果城”:盡享中國優(yōu)待的富士康》,希望能夠解開這個謎團。

紐約時報發(fā)現(xiàn),鄭州當?shù)卣疄榱宋O果建廠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設立保稅區(qū)幫蘋果減稅,幫助蘋果招聘,增加基建等等。在經(jīng)濟學家眼里,像鄭州地方政府這樣努力吸引外資,正是改革開放30年來中國經(jīng)濟騰飛的關鍵因素之一,并無可厚非。

同時,中國也是蘋果的一個重要市場,每年蘋果在中國生產(chǎn)的一部分手機很多都是由中國消費者購買的。而中國獨有的物流市場等優(yōu)勢讓蘋果很難“割舍”中國。

但近些年來,中國政府為了扶持自主科技品牌,以及為了維護國內公平競爭環(huán)境,對外資的各種優(yōu)惠政策開始減少,并加大了對國家經(jīng)濟安全的關注。但這些,仍然無法阻擋蘋果等跨國公司渴望贏得中國市場的種種努力。

特朗普政府揚言想把蘋果生產(chǎn)線帶回美國,為美國人解決就業(yè),以此作為自己的一個重大政治成就。但是這一切并不容易。

以下為《紐約時報》文章,略有刪節(jié):

巨大的四四方方的海關中心,仿佛中原地區(qū)腹地一個繁忙的商業(yè)孤島。

身穿筆挺制服的政府工作人員在一個堆放著高高碼起的箱子、以木制貨板構建而成的迷宮周圍忙碌著——點數(shù)、稱重、掃描并同意裝運。不帶標記的卡車排著超過一英里長的隊伍,等待最終將被運往北京、紐約、倫敦和其他數(shù)十個目的地的下一批貨物。

這個極為先進的設施是在幾年前建成的,專門服務于一家全球化的出口商:蘋果。該公司目前是世界上最具價值的公司,同時也是中國境內最大的零售商之一。

一切都以擁有600萬人口的鄭州市為中心。當?shù)氐倪@座工廠由蘋果的合作伙伴富士康擁有和運營,一旦全力運轉,每天能生產(chǎn)50萬部iPhone。當?shù)厝爽F(xiàn)在都把鄭州稱作“蘋果城”。

它幫助工廠分擔不斷產(chǎn)生的能源和運輸費用。它為流水線招募工人。在工廠實現(xiàn)出口目標之后,它還會提供獎勵。

所有這些都服務于iPhone的生產(chǎn)。

鄭州保稅區(qū)外圍

鄭州保稅區(qū)外圍

“我們需要某種真的能讓中國的這片地區(qū)發(fā)展起來的東西,”鄭州的一名官員李自強(音)說。“中國有句老話:‘筑巢引鳳。’現(xiàn)在,鳳凰來了。”

美國官員向來反對中國為其國有企業(yè)提供支持,說相關補貼以及其他幫助讓那些企業(yè)在全球市場上具有了不公平的競爭優(yōu)勢。但鄭州的做法表明,為了吸引海外的跨國公司前來投資建廠,中國可謂不遺余力。

地方會讓外企用更低的成本更便利地做生意的一攬子激勵計劃,旨在創(chuàng)造工作崗位、推動經(jīng)濟增長。數(shù)十年來,通過開辦讓跨國公司得以享有稅收減免并避開所費破糜的繁瑣規(guī)則的經(jīng)濟特區(qū)。

在這方面,中國和別的國家并無不同。面對來自股東和消費者的壓力的跨國公司,要在全球化時代參與競爭,就必須尋求最佳的機遇,依賴一條遍及全球、緊密關聯(lián)的供應鏈。

中國的誘惑力很強。戴爾、惠普、三星等企業(yè)紛紛來到中國,想要降低生產(chǎn)成本,提高利潤,并開拓世界上最大的消費市場。很多企業(yè)都要依賴富士康這樣的當?shù)厣a(chǎn)伙伴。

蘋果來到中國的時間晚于很多科技公司,但其銷售收入有將近四分之一源自中國市場,而且其利潤也是業(yè)內最為豐厚的。鄭州的這家工廠就其本身而言尤為說明了中國對美國科技企業(yè)的重要性——特別是對iPhone生產(chǎn)以及蘋果公司近幾年的市場銷售的重要性。

據(jù)估計,一部內存為32G的iPhone 7生產(chǎn)成本是400美元。它在美國的零售價約為649美元,差額部分則是蘋果的利潤。結果:根據(jù)調查公司Strategy Analytics的數(shù)據(jù),蘋果成功地將全球智能手機產(chǎn)業(yè)90%的利潤收入囊中,盡管它的銷售額僅占全行業(yè)的12%。

作為中國最大的私營企業(yè),臺灣公司富士康在爭取這些獎勵的談判中握有大量籌碼。該公司的規(guī)模——及其在中國的影響力——與蘋果有關。富士康是蘋果的最大供應商。蘋果是富士康的最大客戶。

兩家公司在鄭州有著密切的關聯(lián)。工廠開張時,蘋果曾是富士康在這里的唯一一個客戶。即便現(xiàn)在,鄭州工廠的所有產(chǎn)品也幾乎都是為這家美國科技公司生產(chǎn)的——全世界約一半的iPhone都出自該工廠。蘋果還是利用這里的海關設施的主要出口商。

運送蘋果的卡車,中國發(fā)達的物流把商品送往全國各地

運送蘋果的卡車,中國發(fā)達的物流把商品送往全國各地

在全球化遭到日益強烈的反對之際,蘋果以及其他大型跨國公司被爭斗愈發(fā)激烈的兩個大國——美國和中國牢牢盯住。

候任總統(tǒng)特朗普發(fā)誓要集整個政府之力,去打擊那些將工作崗位送到海外的美國公司,揚言要對它們賣回美國的商品征收懲罰性關稅。特朗普常常把蘋果當成靶子,曾在競選期間表示,會讓這家科技公司“在美國制造他們那些該死的電腦和零零碎碎”。

中國不再滿足于只是充當世界工廠,積極采取措施培育自己的科技巨頭。

蘋果現(xiàn)在正忙于公司版的穿梭外交。12月,其首席執(zhí)行官蒂姆·庫克和硅谷的其他高管一起,在紐約同特朗普舉行會談。這是一項旨在與新一屆政府搭起橋梁的行動的一部分。在這之前的8月,庫克對中國進行了一次類似的友好訪問。

兩國正在玩一個事關重大的游戲。

和許多跨國公司一樣,蘋果依賴一個巨大的全球供應鏈。這個供應鏈包括多個公司和國家,每一個都擁有自己的專長和優(yōu)勢。但在圍繞貿易展開的政治討論中,往往看不到這種復雜性的蹤影。iPhone是眾多錯綜復雜的部件的集合,它們的產(chǎn)地遍布全球并在中國完成組裝,刺激了許多國家的就業(yè)。蘋果稱iPhone在美國支持了200萬個工作崗位。

海關業(yè)務也設在一個人們所說的保稅區(qū)里。中國基本上認定保稅區(qū)屬于海外,適用不同的進出口規(guī)則。這種設置使蘋果能夠更加輕松地把iPhone賣給中國消費者。

蘋果入華姍姍來遲

80年代,為了降低成本,美國最大的一些科技公司,包括康柏(Compaq)、戴爾和惠普,紛紛拆除國內的生產(chǎn)設施,將生產(chǎn)轉移至海外,其主要目的地則是亞洲。但蘋果沒有。該公司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喬布斯認為,軟件和硬件的開發(fā)必須緊密結合。

蘋果非但沒有關閉工廠,更是決定在科羅拉多、德克薩斯和加利福尼亞州興建工廠。在喬布斯1985年離開公司很久以后,蘋果仍保留著其中部分工廠。這些工廠高度自動化,墻面就像喬布斯喜歡的那樣被漆成了白色。它們被宣傳成了美國聰明才智的象征。

1984年,蘋果在加利福尼亞州開設了一座生產(chǎn)Macintosh個人電腦的工廠后,喬布斯宣稱,“這是一款美國制造的機器。”

資金問題迫使蘋果改變路線。90年代中期,隨著Mac銷量暴跌,庫存開始激增,蘋果不得不接受外包。而對于外包,蘋果當時僅僅只是展開嘗試。喬布斯1997年回歸蘋果后,他讓新上任的運營負責人庫克制定具體方案。彼時,庫克剛從康柏加入蘋果不久。

在庫克的指揮下,蘋果將更多業(yè)務轉移給富士康。當時的富士康是臺灣一家前景看好的合約制造商,已開始在康柏、IBM和英特爾等美國大品牌中贏得了支持者。與富士康的合作讓蘋果得以騰出精力,聚焦于自己的長項,即設計和營銷。蘋果想到一個新點子后,富士康會想辦法以較低的成本展開規(guī)?;a(chǎn)。

“他們擁有才華橫溢的工藝工程師,并且他們愿意投入巨資,以便與蘋果的發(fā)展保持同步,”曾在亞洲工作的前蘋果高管喬·奧沙利文(Joe O’Sullivan)說。

當蘋果在2001年推出iPod后大獲成功時,富士康具備了相應的實力和專業(yè)技術,能夠滿足伴隨著每一款暢銷產(chǎn)品而來的要求。富士康的工廠能夠快速生產(chǎn)樣機、增加產(chǎn)量并在高峰期招募到數(shù)十萬工人。

富士康的創(chuàng)始人、臺灣億萬富翁郭臺銘(Terry Gou)提供了政治影響力。多年來,他頻繁前往大陸,與地方官員和決策機構中央政治局的成員會面,為生產(chǎn)iPod、iPad和iPhone的工廠爭取補貼、廉價土地、工人和基礎設施。

“富士康實力如此之強的原因在于郭臺銘,”曾參與設計iPod的前蘋果高管托尼·法代爾(Tony Fadell)說。“他說過,如果他辦廠,中國政府會給他提供部分建廠資金。隨著郭臺銘的實力憑借蘋果的業(yè)務而與日俱增,沒有其他人能和他競爭。”

2007年第一款iPhone推出后,富士康著手擴大生產(chǎn),并開始在全中國考察新址,導致渴望引進該公司的城市之間出現(xiàn)了激烈的競爭。來自各地的官員,在富士康主要業(yè)務所在地深圳的各家酒店里安營扎寨。

“變得像奧運會比賽一樣,”在北京的清華大學教授公共政策的高宇寧說。

興建中的鄭州機場

興建中的鄭州機場

“我們知道中國有各種各樣的促發(fā)展政策,而這項政策則滿足了所有需求,”加州大學圣迭戈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San Diego)中國經(jīng)濟問題權威巴里·諾頓(Barry Naughton)說。

該市動作迅速。廠房拔地而起,證照獲批,裝配線于2010年8月開始運行,此時距政府簽訂協(xié)議僅過去了幾個月。在鄭州,中國政府實際上是將該國中部貧瘠且塵土飛揚的一大片平原土地,變成了一個龐大的工業(yè)園。

“我很佩服,”參加過關于建廠的早期討論的蘋果首席運營官杰夫·威廉姆斯(Jeff Williams)說。“他們非常專注。”

當蘋果首次進入中國時,這里主要是一個低成本的生產(chǎn)基地。后來中國迅速發(fā)展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消費市場之一,擁有超過10億的潛在客戶。

但蘋果最初不得不靠“從香港返銷”的方法,讓中國消費者得到它的產(chǎn)品。

自從上世紀80年代中國經(jīng)濟開始對外開放以來,政府政策設立了經(jīng)濟特區(qū),一直在鼓勵制造業(yè)和出口。但同樣的政策卻阻礙了國內對海外品牌的消費。

大型跨國公司在中國制造的大多數(shù)產(chǎn)品必須先運到國外去,然后再運回來,這樣它們就可以作為進口商品征稅,因此,許多公司采用了從香港返銷的方法。

2005年,蘋果最暢銷的產(chǎn)品是便攜式音樂播放設備iPod,這款產(chǎn)品是在中國南方制造的。為了遵守中國的嚴格法規(guī),iPod被裝載到貨輪上發(fā)到香港。通常的情況是,貨輪抵達香港后,它只是掉個頭,就返回中國大陸。

“這其實是中國以前以出口為導向的經(jīng)濟遺留下來的,”曾任沃爾瑪全球采購部負責人的葛儀文(Edwin Keh)說,他為沃爾瑪和其他跨國公司在中國大陸工作了20年。“那時候,我們建立的供應鏈擅長于在東方生產(chǎn)東西、在西方賣東西。”

蘋果和其他跨國公司希望有一個更好的體系。

當蘋果在2007年發(fā)布iPhone時,中國面臨壓力越來越大的壓力要求其放松限制、允許全球公司更容易進入國內市場。蘋果和其他跨國公司認為,把貨物運到香港既浪費時間、也浪費精力。他們想把貨物從中國的工廠大門口直接送到公司在國內的商店和經(jīng)銷中心。

富士康堅持要把工廠建在保稅區(qū)內,并在工廠大門外設立海關,以方便iPhone的出口。富士康還要求把工廠建在距離鄭州機場幾英里的距離內,以加快蘋果的全球發(fā)貨速度。

鄭州機場模型

鄭州機場模型

雖然鄭州不是第一個創(chuàng)造了這種全方位操作工序的城市,但它提供了一個方便的體系,為鄭州后來作為世界上最大的iPhone制造中心提供了便利。

保稅區(qū)的功能與外交領域頗為相似,因為政府將保稅區(qū)作為外國領土對待。保稅區(qū)消除了全球品牌企業(yè)為進口組件支付關稅或稅收的必要性。而且保稅區(qū)使貨物實際出口到國外變得不必要。在保稅區(qū),產(chǎn)品可以在海關進行虛擬的進出口,而不必跨越任何國界。過海關后,這些商品就可以快速地送往全國各地或世界其他地方。

作為iPhone的最終裝配地,中國也成了蘋果全球稅務策略基地。

在鄭州保稅區(qū),富士康通常是在海關將組裝好的iPhone出售給蘋果。蘋果購買了這些iPhone之后,再把它們轉售給蘋果的子公司。整個過程基本上以電子的方式進行。

這個過程也會用于在中國生產(chǎn)的其他蘋果產(chǎn)品上。美國國會2013年發(fā)布的一份有關該公司稅務策略的報告顯示,蘋果可將這些商品帶來的部分利潤分給一個設在愛爾蘭的分支機構。愛爾蘭在稅收方面具有優(yōu)勢。這種做法被不少大型科技品牌廣泛采用,并非中國所獨有。

“在避稅策略上,美國的跨國公司是全世界的領導者,”前國會稅收聯(lián)合委員會(Joint Committee on Taxation)幕僚長愛德華·D·克萊恩巴德(Edward D. Kleinbard)說。“這么做時,他們創(chuàng)造出了無國籍收入,也就是脫離了和它有經(jīng)濟聯(lián)系的國家的收入。”

國會的這份報告顯示,這個過程讓蘋果能夠將數(shù)百億美元轉移至境外,極大地減低了其稅額。一名參議員稱其為“避稅圣杯”。8月,歐盟責令愛爾蘭追回蘋果十年期間的逾145億美元未交納稅款。

蘋果稱,該公司遵守適用的一切稅收規(guī)定,并堅稱自己交納了所有稅款。它表示,為了遵守新法律,已對納稅程序做出了一些改變,包括為一家設在愛爾蘭的子公司辦理登記。此前,愛爾蘭沒有稅收管轄權。目前,蘋果正在就歐盟的裁決進行上訴。

在鄭州,當?shù)毓賳T對提供給富士康的一整套優(yōu)惠措施表示稱贊,確信該市的iPhone生產(chǎn)會繼續(xù)帶來巨大的收益。

鄭州有94條iPhone 6和iPhone 5s的生產(chǎn)線,政府稱已有約2.3億部智能手機從鄭州出口,這使鄭州躋身中國至關重要的出口中心之列。產(chǎn)能現(xiàn)已達到一天50萬部iPhone。該市的稅收收入正在迅速增加。

官員給這一切起了一個名字:“鄭州速度。”

官方招募的大軍

早上6點30分,擁擠的人潮開始抵達工廠,準備上早班。他們有的步行,有的乘坐公交車,還有的騎電動車甚至坐三輪車。

他們排成隊,秩序井然地走進散布在2.2平方英里(約合5.7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十多處廠房里。高峰時,組裝、檢測和包裝iPhone的工人人數(shù)約35萬,他們的產(chǎn)量高達一分鐘350部。

蘋果的工人人數(shù)相當于一個國家的軍隊的規(guī)模。而這高度依賴于鄭州政府的慷慨相助。

作為同富士康所簽協(xié)議的一部分,政府負責招聘和培訓員工,并為他們提供住宿。省一級官員打電話到村鎮(zhèn),要求下面協(xié)助尋找潛在的工人。

“各市的勞務和人力資源部門都參與了,”在鄭州經(jīng)營著一家私人招聘中心的劉淼(音)說。

鄭州一家商場的背后就是工人的宿舍

鄭州一家商場的背后就是工人的宿舍

隨著經(jīng)濟放緩,北京開始把發(fā)展路徑從制造業(yè)和出口轉向創(chuàng)新和消費。它希望壯大中國的品牌,扶持本土的技術。

為了推進自己的目標,北京開始反思支持海外公司的相關投資政策。2014年11月,中國國務院指示地方政府評估并取消對跨國出口商有利的一切補貼和稅收減免政策。

“政府想知道你能給中國提供什么,”在上海生活、數(shù)十年來一直擔任在華美國公司顧問的麥健陸(James McGregor)說。“他們有市場,有實力。他們不再是鬧著玩的了。”

北京還希望美國公司幫助發(fā)展中國自己的實力。蘋果正在與有政府支持的金融服務公司銀聯(lián)合作。蘋果還向中國叫車服務公司滴滴出行投資10億美元,后者得到了多家國有企業(yè)的大力支持。

蘋果首席執(zhí)行官庫克也謹慎地將蘋果塑造成一家大型用人單位、一名優(yōu)秀的企業(yè)公民和一個主要的經(jīng)濟貢獻者的形象。他頻繁來華。在鄭州,他曾穿著廠里的工服,出現(xiàn)在裝配線附近。他還向監(jiān)管者、國有電信巨頭的負責人和中國高層領導人示好。

去年接受中國官方電視臺的采訪時,庫克對蘋果在中國種樹的行動做出了解釋,稱該行動是“其環(huán)境戰(zhàn)略的支柱”。他詳細介紹了打造一個龐大的太陽能項目,為蘋果在全中國的商店、總部和辦公室供電的計劃。他還自豪地稱蘋果在中國創(chuàng)造了300多萬個工作崗位,其中一半在制造業(yè)。

責任編輯:鄭梅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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