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網8月14日訊（福建日報記者 黃如飛 蕭鎮(zhèn)平 白志強 通訊員 戴淑增 文／圖）“正月里算來人迎尪，是我家貧太困難，背井離鄉(xiāng)當長工……”一曲悲戚的錦歌《長工調》從漳州古城邊上的漳州錦歌非遺傳習所飄出，在漳州錦歌國家級非遺傳承人王素華的指導下，10多名青年錦歌隊員圍坐在一起，有人彈琵琶，有人吹洞簫，有人彈二弦，有人敲四寶……

漳州錦歌流傳于漳州及周邊地區(qū)，與泉州南音并稱為閩南民間姐妹藝術之花，2006年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許多底層民眾曾經的謀生技藝，盡管一度沉寂，但在有識之士的推動下，如今，錦歌衍生出來的薌?。ǜ枳袘颍┮褤碛袕V泛的群眾基礎，民間劇團眾多，市場繁榮廣闊。

一方民社 百里弦歌

“錦歌是閩南地區(qū)主要的民間曲藝之一。”漳州市藝術館館長王燕成說，錦歌流行于以漳州為中心，包括廈門、晉江在內的閩南平原地帶及臺灣地區(qū)，用閩南方言彈唱，鄉(xiāng)土氣息濃厚，不僅曲調流暢樸實，富有表現力，而且內容通俗，易懂易學，深為人們喜愛。

《薌城區(qū)志》記載，錦歌古稱弦管、錦曲，今又名“什錦歌仔”“走唱”，“錦歌”是通行的簡稱。明嘉靖年間，其已盛于龍溪縣，號曰“一方民社、百里弦歌”。錦歌源于“戲隊”，有獨唱，又有多人輪唱、合唱，分生、旦、丑、凈等角色。近代錦歌一般用南樂“四管”和木魚彈唱，講究彈奏指法，唱韻委婉嫩細、姿態(tài)安謐。演唱中，有時還插進幾小節(jié)南樂，使錦歌在使用樂器上出現“堂”“亭”和原始的月琴三大流派。

《漳州文化志》還記載，宋、明時期，漳屬一帶“弦歌”已很流行。這是一種有器樂伴奏的歌唱形式，與現在錦歌的說唱形式很相似。宋明以來，歌仔發(fā)展已較為定型完整。清始有“什錦歌”之稱，1953年始定名為錦歌。

從“乞丐調”到

躋身首批國家級非遺

“在古代，錦歌是一部分社會底層民眾的謀生技能，在當時的經濟社會中占據著較為重要的位置。”漳州市薌城區(qū)文化館館長陳秋紅說，錦歌是在宋、元時代閩南的區(qū)域性民歌、民謠基礎上形成的，吸收了戲曲、南曲、南詞的養(yǎng)分，經過民間藝人揉融而成，流傳于閩南廣大農村地區(qū)。在舊社會，農村蕭條，農民流入城市，錦歌也跟著流進城市。錦歌藝人像乞丐一樣沿街賣唱乞食，所以有人說它是“乞丐歌”“乞丐調”。

在以前那個沒有電影、沒有電視的年代里，曲藝表演是最重要的“娛樂節(jié)目”，聽曲也成為許多民眾的主要消費支出?！墩闹菸幕尽肪陀涊d：“清光緒年間，有豐慶堂、慶賢堂、樂音堂、一德堂、八吟樂會亭、樂吟亭、盛音園、進德社等歌社，競相開館傳播。民國九年前后，‘亭’派開設40余館，‘堂’派開設30余館。在南洋諸國，有漳籍僑胞聚居的地方也盛錦歌。”

新中國成立后，漳州市政府十分重視挖掘和搶救民間文藝的工作。1952年10月4日，漳州市文化館首次舉辦全市民間文藝匯演，使錦歌與其他一些瀕臨滅絕的民間文藝一樣，獲得了新生，多個錦歌社紛紛成立。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又成立了錦歌研究會，一批新編曲目相繼在各類比賽中獲獎。2006年5月20日，漳州錦歌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遺名錄。

“現在，在傳習所里有青年錦歌隊和少兒錦歌隊，每周都有固定的時間排練，通過這種方式，多發(fā)現、培養(yǎng)一些錦歌人才?！苯衲?6歲的王素華是漳州錦歌傳習所的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在50多年的錦歌藝術生涯中，王素華不斷地對錦歌進行改良，讓它的曲調更加動聽，更加適合現代人。

“讓錦歌進入校園，讓更多的孩子聽聽錦歌、了解錦歌，進而喜歡上錦歌?！标惽锛t說，如今，國家級非遺錦歌已進入漳州市各院校，閩南師大、薌城實小、漳州一中等都相繼開設課余的錦歌興趣班或錦歌隊。王素華雖已退休多年了，但她也仍每周安排一些時間到漳州二實小等學校為孩子們教授錦歌。

一枝兩葉 龍海年產值過億

“青年錦歌隊的隊員主要是來自漳州市薌劇團及各民間薌劇團的演員?！彼G城區(qū)文化館副館長、青年錦歌隊隊長林艷說，薌?。ǜ枳袘颍┑拇蟛糠智{都來自于錦歌，錦歌雖已退出市場，但其衍生出來的薌?。ǜ枳袘颍┑氖袌龊芊睒s，青年錦歌隊的隊員們在從事薌劇表演的同時，繼續(xù)傳承錦歌。

作為薌劇的主要發(fā)祥地和人才搖籃，漳州龍?；钴S著100多個民間薌劇劇團，高峰時每年演出2萬多場，年產值超億元。

“每個劇團大約20人，包括演員及樂手等，一個劇團一年下來正常演200多場?！饼埡８m鎮(zhèn)霞興村的福慶薌劇團團長郭福慶從事薌劇演出已30多年了，他說，閩南一帶社戲氛圍確實濃厚，既有村社公家請戲，也有私人請戲，節(jié)日時令演出不斷，包括正月平安戲、五月龍舟戲、冬至祭祖戲、年底謝平安戲等。旺季時預約的多了，都忙得排不上班。而且，臺下的年輕觀眾也越來越多了。這兩年來，每場戲金一般在五六千元左右，水平較差的也有三四千元，水平較優(yōu)秀的甚至有上萬元的。

“主演一般年收入十二三萬元，其他演員或工作人員一般也有五六萬元?！惫c說，民間劇團有戲演時就出去演戲；沒戲演時，除了偶爾排新戲外，大家可以在家務農或從事其他工作。

王文勝是漳州市戲研所所長，曾任漳州市薌劇團團長。其于2016年與同事黃秀寶一起創(chuàng)作的漳州錦歌《凌波情》獲得了中國曲藝最高獎“牡丹獎·文學獎”。

王文勝說，臺灣歌仔戲與漳州薌劇被稱為漳州錦歌的“一枝兩葉”，因為都是源于錦歌。現如今，單純的錦歌已談不上經濟效益，其衍生的薌劇（歌仔戲）卻有較好的市場空間。目前，漳州市薌劇團主要做錦歌曲藝的傳承與保護及優(yōu)秀薌劇劇目的創(chuàng)作打造。此外，由于民間廟會的需要，形成較大的社戲市場，主要集中在龍海一帶。這些密集的民間劇團也傳承和培養(yǎng)了大量的薌劇人才，對薌劇的弘揚和傳承作出了一定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