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美國僑報網報道,紐約華裔自由撰稿人克莉絲汀·余(Christine Yu)3日在《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網站上撰文,講述她自己、她的母親以及兒子三代人在美國過中國年的感受,以及因此產生的對于自己身份理解上的困惑。文章編譯如下:
當我們進入電梯的時候,母親緊緊握著我的兒子加斯佩(Jasper)的手,另一個兒子埃弗雷特(Everett)則靠在她的懷里。
“我會在2月份見到你嗎?”我的母親問加斯佩。
“當然!我還會給你做一張情人節(jié)的卡片。”他回應道,很是興奮地分享他在學前班里學到的關于情人節(jié)的新知識。
“是的,中國新年也在2月份。”
“是嗎?那么中國新年我們會做些什么?”
聽到兒子問的這個問題后,我的心里咯噔一聲,馬上感覺到了母親投來的失望的眼神。之后,我靠在電梯邊上,聽著母親給我的孩子們講述有關中國新年的傳統(tǒng)。比如紅包、焰火以及舞龍表演等等。
我是移民第二代。我的父母年輕的時候,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從香港前來美國讀大學。他們最終選擇在康涅狄格定居,在那里建起了自己的房子,那是一座要比周圍的房子更時髦的住所。那間房子里總是充斥著說中文的聲音,還經常飄滿燉肉和烤肉的香氣。而每到中國節(jié)假日的時候,就會有一個大家庭在一起舉行各種慶?;顒?,大人們在樓上搓麻將,孩子們則在樓下打乒乓球和玩電子游戲。
孩提時代,我過著兩種迥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一個是在家里,一個是在學校,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樣。而我對這兩個世界的控制很完美,讓它們不會干涉到彼此。
在學校,我很容易就將自己身上的“中國性”(Chinese-ness)放在一邊。我和同學們一樣,都穿著蘇格蘭花格裙和海軍藍的polo衫,編著法式發(fā)辮。所有人都打曲棍球,背著同樣的背包,讀同樣的書。
雖然我很清楚自己是中國人,但是我的內心還是有一部分沒有意識到自己跟朋友們并不一樣,認識到自己其實是其中的少數(shù)派。當你的周圍沒有什么其他有色人種學生的時候,你很難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因為你看不到周圍的同學有什么區(qū)別。更多的只是看到彼此身上的共同點,而不是我們之間鮮明的區(qū)別。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潛意識依然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還是一直在努力融入主流中。高中和大學的時候,我很排斥人們將我和其他華裔、日本和韓國等亞洲學生放在一起進行比較,我也從來都不想加入亞裔女學生聯(lián)誼會。
更重要的是,我只想要做自己,想要擺脫華裔身份在我身上刻下的烙印。我的父母告訴我,只要努力,我可以完成任何夢想,種族身份不會給我任何影響。這也是他們能在美國安身立命的根本。華裔的身份看起來沒有對他們的職業(yè)生涯和生活造成任何負擔。
但是,在我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后,我再次感受到了肩上承擔的責任的重量。這一次,我沒有再回避自己的種族背景,因為讓我的孩子們知道和理解他們來自哪里是我的責任。
的確,我的兩個孩子成長期間,離中華文化已經越來越遙遠,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和他們分享這些傳統(tǒng)。我無法為他們復制我童年時代有著那么濃厚中國印記的家庭。成長期間,我沒有意識到那些我棄如敝履的文化負擔,是我身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現(xiàn)在,作為一名母親,對于如何將我一直以來不愿意面對的“中國性”的一面展現(xiàn)給孩子,我很困惑。
“媽媽,寒假后,我們就要開始上有關中國的課程了。”將要上三年級的兒子對我說道,我已經預感到了他接下來的問題。
“教師計劃了很多活動。也許你可以幫幫我?或者來參加我們的華埠之行,一起慶祝中國新年?”他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我實在有些心虛,不知道該怎么幫助他。也許,在他開始學習相關課程的時候,我也能和他一起接受這方面的知識,真正深入地了解我們的身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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